纽约生活XIII
文字留给人想象的空间。
写这篇文章初稿的时候,纳指是10800左右,大概是跌回了2020年年底的水平,在过去的一年跌了4000+。最近一段时间美联储疯狂加息,整个美国,甚至全球都是一副经济萧条的景象。从今年6月开始的Coinbase rescind NG的offer,给应届生就业带来了一丝微妙的紧张感。接着就是Meta的2022 summer intern几乎不给return offer,再则是hiring freeze,不仅仅是Meta,几家hc最多还sponsor留学生、市值trillion的头部大厂,都接二连三地hiring freeze,或者至少slow down hiring。暑假做internship的同学并不如以往顺利地获得return offer,没有做internship、return不成的同学则成为了焦虑的中心。眼看着毕业在即,OPT的申请提上日程,公司面试的进度却停滞不前,简而言之,
今年秋招真是地狱模式
但是急也没用。
Chinatown
有卷王选择继续卷,刷题,打kick start,狂吹简历,不放过任何一丝机会。有猫王开始躺平,实在不行毕业回国继承家产躺平也挺好——哪怕家产只有卖早点的小推车——毕竟在国内至少还可以合法卖油条,而万恶的美帝竟然不给F-1厨房刷盘子的机会。但反正,大伙不可能都如往年一样体面地安顿下来。在运气占据绝大部分影响因素的时候,卷也好,躺也罢,结果并无差别。但越是这般削弱主观能动性的时刻,越是和我的本能相抵触——我是如此不愿意被安排,把未来交给命运。我的脑海里已然出现了一个【思想钢印】——小学语文课本里那张贝多芬谱曲的画像,旁边配了一行字:
扼住命运的咽喉!
于是这般钢印下的我拼命想反抗命运,估摸着究竟如何才能抓住时运,但是这种抗争并没有用,其实是命运扼住了我的咽喉。
有的人生在罗马,有的人一辈子都在追寻罗马。有的人撞上了easy模式,或者有意无意选择了easy模式;但同样也有人就是遇上了hard模式。信奉绩优制的中国留学生在美国遭遇滑铁卢,名校名项目、强大的个人能力被美帝的diversity规则收拾到水土不服,想不到资本主义美帝对待外来劳工竟然如此地“一视同仁”,哈佛斯坦福也好,圣何塞州立大学也罢,都得服服帖帖地接受命运的安排、馈赠、与玩弄。internship、NG找工,H-1B抽签,难怪最后的最后,找公民结婚拿卡居然才是最easy的生存之道。简历上的一串单词——U.S. Citizen,U.S. Permanent Residential,比几串大厂硬核实习都要有用的多——那意味着你的选择池就已经扩大了许多倍。
但比起半年前的那种焦虑,我好像也变得佛系了一些。就像在第一篇华师一校友访谈(拖更中...)里讲到,我开始进一步淡化对人生的掌控感,而是继续锻炼自己的适应性。如果说半年前的DS intern找工只是单纯的卷,市场上供大于求,那当下的秋招找工则是供给不变,零需求。于是只能回到一句老话——尽人事、听天命,开摆,入手新的羽毛球拍。
Tribute in Light, Battery Park
羽毛球是一项活跃在东亚和西欧的运动,历史上的羽坛名将均出自于此。Oracle Bones里,Peter Hessler在一篇写于2001年,关于北京申奥的纪实里引用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话,
The Chinese aren’t as good at direct competition," He Huixian, the vice-president of the Chinese Olympic Committee told me. "We’re better at sports where there’s a net between the players.
而相比之下,羽毛球在美国是绝对冷门运动——即便在纽约,羽毛球场也并不多见,而且都被中国人“占领”。不过幸运的是,鸽大Dodge Fitness Center里的Blue Gym提供了给学生自由活动的羽毛球场,尽管数量少时间有限。每到活动时刻,这里便挤满中国学生,和少量印度学生:中文成了球场语言。
Moon and 15 Jupiters, Brooklyn Bridge
过去一年我几乎未曾来过Fitness Center,近来由于搬到学校附近,倒是方便来这里溜达,并被这富有活力的氛围所吸引。我喜欢听羽毛球的杀球声:这意味着拍线的磅数得高,而且杀球得有力,才能击打出清脆的撞击声。而这种清脆的杀球声在这个Gym里并不常见——球技高超的玩家占比并不高——而通常这类声音,都会来自气场十足的中国学生。
日本喜剧之王志村健曾经有一个桑拿房“攀比”文身的搞笑短剧——讲的是每次有一个面相更凶狠、文身更多的人走进桑拿房,其它待在房间内的人便会吓得畏手畏脚。周而复始——而进入球场的高球技中国学生则颇有这番姿色。他们的脚步或一颠一颠充满了弹力,或身子左右微微摇晃地游走于球场,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“我很快乐”的纯真和“我很牛逼”的自信——我上一次见到这般神色还是在我的高中时代——大概也是在这样的氛围里打了三年羽毛球。
hiking in Cold Spring
坐在球场观望时,打羽毛球打乒乓球的人、常见的中文黑话等,让我想起了一些熟悉的东西——一种我在高中、本科低年级期间更常见的事物,而这种记忆其实已经十分久远了。
曾经我更熟悉的东西:日漫、羽毛球、DOTA2,内卷、绩优制,写作、阅读、心理学、公众号,图书馆自习,中餐馆、快餐店,田径、键政,中文交流环境,华师一、同济,传统男性气质。
近三年来接触更多的东西,更加感到新鲜的:Instagram社交,发story@参与者,美国村里的开车生活, hiking,旅行、健身、滑雪,音乐剧歌剧、演唱会、蹦迪,美食探店、日料,英文交流环境,鸽大,美本,LeetCode、找工作、OA、面试,摄影、好看的图才发在社交媒体、电影,更多的异性朋友与性别反思。
这两者之间交集的部分并不多。我目前的生活状态当然更多地沉浸在这些新的事物里——生活被学业占据,生活中话题围绕着找工上岸——上岸前的人愁眉苦脸,上岸后的人花花世界。认识来自不同成长环境的人,尊重不同的MBTI个性,变得越来越包容。但是在我尽情拥抱这些新事物时,难免会有一种陌生感:这再正常不过,人当然是更习惯于自己的过去。于是最近的日子里,接触到更多【曾经我更熟悉】的部分,于是这种对比、冲突便更加明显,特别是球场里的氛围是如此欢快。走进Fitness Center,就仿佛回到过去,2015;走出Fitness Center到校园里,就又回到现实,2022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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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先勇(Hsien-yung Pai)的《纽约客》,是短篇小说集,真实的社会背景与创造的人物。背景设定在1950s-1980s的纽约和中国,于是读起来有一些奇特的亲切感。内容常常涉及同性爱情,又和与艾滋出现的背景产生冲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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塔科夫斯基的《飞向太空》(Solaris, 1972, by Andrei Tarkovsky),NYFF60的头号(?)热门,但我没有抢到票。科幻电影,没有华丽的视觉效果,也不是纯粹的伦理探讨,但是在一个与太空相关的背景设定下,剧情、配乐、镜头语言等给人的感觉都可以归结为【震撼】,而且是二刷三刷依然会感到惊艳的震撼。Bach BWV 639是电影里常常响起的配乐,管风琴的音色宏大又庄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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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teve说302期 - 关雅荻 - 打不过不确定性,那就活出更大的不确定性
内容正如标题所言,其实也是我最近很需要的话题。
敬请期待下期 纽约生活 XIV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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