II - Tempe打工笔记
文字留给人想象的空间。
在城市风貌这样一个维度划分下,主要有两种美国。
一种是东海岸的美国,17世纪的英国人在东海岸开始长达世纪之久的殖民,给沿岸城市带来了广泛分布的哥特式建筑(Gothic Architecture)。更早的现代化又赋予了城市成熟的现代历史,并被建筑完好地保存了下来。竣工于1883年的布鲁克林大桥(Brooklyn Bridge)仍然承担重要的交通功能,一旁1909年的曼哈顿大桥(Manhattan Bridge)有一种工业风格的粗犷,同样的还有皇后区大桥(Queensboro Bridge)。市政大楼(David N. Dinkins Municipal Building)曾一度成为纽约地标,一百年后,这座大楼依然在城市剪影中留有一席之地。
Queensboro Bridge
时代翻篇到了21世纪,沿着高线公园(High Line Park)向南散步,起点是代表着纽约新CBD的哈德逊广场(Hudson Yards),这里有几年前才修建的写字楼,全玻璃的外观反射出天空的蓝色,藏不住一种精英气息,地标性的Vessel更吸引无数游客;沿途一边是代表奢华的新概念式公寓,干净敞亮,颇有一种新加坡的错觉,另一边是美国东部特色的砖红色老公寓楼,“二战楼”已经不足以形容其年份,“一战楼”倒是更为贴切,罗列在建筑外侧的消防楼梯有一种奇特的视觉感受。住在Newport时,窗外的建筑风格一度让人误以为是在国内大城市。每次去Chinatown理发,走进PATH,10min就被带到世贸中心(WTC)地铁站,建筑师Santiago Calatrava设计的Oculus Hub格外亮眼,像极了始祖巨人的巨大骨架......接下来20min的步行时间里,起点是现今的WTC——老照片里的双子塔总是有种难以描述的陈旧——而今天的WTC则挥走那一丝历史气息,埋藏人们胸口的一抹沉重,翻开新的篇章。路过1766年竣工的圣保罗礼拜堂(St. Paul's Chapel),遥望布鲁克林大桥的桥墩,穿过纽约市政厅公园,撇一眼市政大楼和纽约州最高法院(1927),最后抵达五线小城般的Chinatown。人的视野在长达300年尺度的时间线中来回跳跃,蒙太奇式地拼接。
Hudson Yards
何伟(Peter Hessler)在他的中国三部曲Oracle Bones中对比了东西文化中更被重视的事物,西方是建筑,东方是文字。我喜欢中国的文字,也喜欢欧洲中世纪到文艺复兴时的建筑。我想这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高三时的我对建筑学情有独钟,可陆家嘴那大三件根本无法满足人的欲望,那会代表着三个年代的东方明珠、金茂大厦和环球金融中心不过二十年的跨度,比起发达国家城市这种两百年的现代历史自然是小巫见大巫,纽约的建筑让我如此着迷也就不足为奇了。
Phoenix
另一种美国可能是东海岸大城市以外的所有地区,而典型是西海岸与西南、南部地区的美国,也就是历史上美国从墨西哥政府手中夺来的领地。美墨战争(Mexican-American War, 1846-1848)与瓜达卢佩-伊达尔戈条约(Treaty of Guadalupe Hidalgo, 1848)给美利坚带来了当今的加州、内华达、犹他、科罗拉多、亚利桑那和新墨西哥,当然,还有自愿投诚的德克萨斯共和国(Republic of Texas, 1839-1845)。而在这些“蛮荒之地”属于墨西哥前,墨西哥同样是通过独立战争,推翻了西班牙(New Spain, 1521–1821)的殖民,并逐渐建立自己的政府。于是,今天的美国西部与南部,总是少不了墨西哥与西班牙的身影。文化、语言与宗教的影响相当深远。
这类地区的城市则如同被二维化一般,摊大饼式地扩张,绝大多数建筑甚至不会盖哪怕是两层楼。尽管在纽约时常听朋友聊起美式农村,加州有着怎样一种不同的城市风貌,但直到真正居住在此,才对车轮上的美国有了一种更直观的理解。
除了加州,美国西南与南部地区总是和山谷、沙漠扯上关联,美国中部与东部那密集的植被与这里无缘。从飞机上俯视城市,总是望见一片土黄色的山脉、沙漠,和贫瘠的灌木丛。亚利桑那地处美墨边界,西邻加州,最近的大城市是圣迭戈(San Diego),东接新墨西哥,靠近阿尔伯克基(Albuquerque)。凤凰城(Greater Phoenix Area)和绝大多数美国城市一样,这里没有发达的公共交通,Armtrak在上世纪90年代一场事故后停止了在这里的运营。有的只是住在车轮上的人们,夜晚笼罩城市上空的尘土,和炎热又漫长的夏天。
来到纽约前,我已然在脑海中憧憬了许久这座城市,贯穿GAP的一整年,期待走不完的中央公园,想在DUMBO学《美国往事》摆拍,想去Vessel上面拍照,想亲眼目睹一座百年现代史没有经历过战争的老城。最后,在Hamilton音乐剧In New York you can be a new man的歌声中,开始了梦幻般的都市留学生生活。
更多像是被安排地在坦佩(Tempe/Greater Phoenix Area)定居,又一下子被抛回了传统的美国,白人是生活里的主要人种,其次是黑人,而老印与老中,终于是理所当然地成为了绝对的少数。只能在ASU的球场上才能听见熟悉的中文。在被纽约的租金敲打后,发现Tempe的公寓价格不要太良心。独自住进配置齐全的1b1b的公寓,按部就班的朝十晚四上下班或者work from home。在解决车的问题前,生活里的空闲时间被paper,读书,看剧或者羽毛球/健身填充。咖啡机给了回味Blue Bottle的机会,华夫机助力brunch自由。喜欢把自己的屋子收拾的干干净净,习惯自己做饭,逛大超市挑选想尝试的食材。
家附近的The Whole Foods门口
朋友说很羡慕我当下的生活状态。的确,从焦虑的找工阶段脱离,又幸运地工签有了着落,拥有了自给自足的能力,在一个work life balance,又很chill的工作氛围里,忽的一下就退化成襁褓中婴儿。一面不可避免地被舒适的生活环绕,每一根发丝都在告诉我慢下来;另一面又在寻思保持一定危机意识,希望有朝一日能回到东海岸精神故乡。学生时代的惯性让初开始打工生涯的我摇摆不定,试图努力在生活的浪潮里摆正方向,but it just takes time。
偶然发现旧电脑里一篇大一结束时写给朋友的信,彼时的我对身边同学的绩点与奖学金崇拜表达强烈的质疑,疑惑为什么大家不去追寻自己觉得更有意义的东西,也试图去定义平庸。回到今日,对平庸的质问更多地被价值取向的多样性解答。而脱离了master阶段的社群,我仿佛又从一个被裹挟与包围的同质性狂热中脱离,拥有了更多勇敢探索自我的勇气。我仍然喜欢一些抽象又不着边际的东西——历史、墨西哥与美国的纠葛、美墨边界、欧洲近现代史、中国当代纪录片、陨石坑,并更能接纳与肯定了自己的独特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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